蟹,当然指的是“万人迷”湖蟹、大闸蟹。持螯啖黄,既鲜美,又风雅,实在找不出理由不爱它。 蚶就有趣得多了,这东西的俗称“血蚶”,在东南沿海被奉为餐中尤物。看上去不起眼的瓦楞纹小贝壳,剥开来全是鲜红色的血状分泌液,不知者以为腥膻可怖,甘其味者又如嗑药般不可自拔。甚至如张岱那样“不施油盐”就猴急着生吞的吃相,也不在少数。 ![]() 此时的蚶壳微微张开,血红的软肉犹抱琵琶半遮面,配上一碟葱油汁、一碟姜醋汁,那就是无上美味。
福建渔民有句俗语叫“热水蛤蜊冷水蚶”,意思是天热时候蛤蜊肥美,而天冷季节应当吃蚶,寒冬十一二月之间最是当令。潮汕人推崇的“珠池赤蚶”,就是这个季节捕捞的。我吃过,蚶子大而肥,肉嫩而脆,稍有咸,确实不用任何调料。
在过去那个卫生条件还相对落后的年代里,半生的血蚶,总能和“寄生虫”、“甲肝”之类恐怖的名词联系在一起。然而血蚶这东西,一旦全熟,独特的鲜甜味道尽失,还会多了点枯败的怪味,难以下咽。所以极爱这口的大人们,每次吃白灼血蚶,往往就有种“拼死吃河豚”的心态。而年纪尚小的孩子们,这东西是不被允许多吃的,所以在我的记忆里,好吃又不能吃的食物,往往就带着更多的“美味”的光环。 ![]()
宁波人擅长做“醉蚶”。这种渔民家自制的美味,用的是新鲜捕获的血蚶,洗净之后,与白糖、陈皮、姜片、蒜米一起泡在绍酒里,两天后就能吃。酒香很好地带走了海腥,并衬托出蚶的鲜味,相比醉泥螺、醉枪蟹等等常规的酒渍海鲜,其美妙是令其他凡物望尘莫及的。更重要的是,酒精杀灭了生吃血蚶的风险,但美中不足的是,醉过之后的蚶肉,鲜红的颜色会变成暗红,卖相不佳对于追求色香味俱全的强迫症来说是致命的,而且因为没经过加热,蚶壳是紧紧闭合的,要打开必须借助工具,我尤嫌其麻烦,所以吃过一次之后,就再没有追求此味。
(责任编辑:黄怡)其实很多法餐馆也对血蚶有独到的理解,鹅肝酱焗赤贝算是一道名菜,做法也不复杂:蚶肉切片,用橄榄油炒过,再盛回贝壳内,抹上鹅肝酱,入烤箱低温烤制。如果温度掌握得好,出炉时的鹅肝酱是纯熟喷香的,而内里的贝肉却依然保持了生鲜的本分,沾上了鹅肝丰腴的滋味,妙极。 |